关于野生山茶油的二三事

 金秋十月，是个丰收的季节，可是小二却觉得有点失落，因为我盼了许久许久的山茶油又被告知严重缺货！山茶树是个特别奇怪的物种，就喜欢江南丘陵一带的红黄土壤（学了地理后才知道这叫酸性土壤），树不顶高，也不需要人专门伺候，完全自由生长，到了采摘的季节，外公就会带着小孩们背着小篓子去摘。

中午会派年纪大的手脚麻利的孩子回去带饭菜过来吃，那个饭菜尤其美味，掺合一点豆腐乳和酸菜，2碗白饭就巴拉巴拉干净了。每逢体力劳动比较多的时候，外婆会额外做些肉或者炸几块带糖的糍粑，吃饱后，四仰八叉的躺在茶树荫下，透过树冠，星星点点的阳光洒下来，眯缝着眼睛朝上看去，会折射出很漂亮的光晕，特别知足，特别幸福！

村子里很少见到青壮年，大都是老人带着孩子。在小学四年级之前，学生是要交公粮的，一般大人是不允许拿自己家的茶籽去交的，得在人家的山头采摘完了，我们捡剩余的去采。比如高处不好采摘的地方剩下一些，或者茶树底下也会有别人不小心遗落的，但是大多已经发黄，小部分充数可以，多了要被老师批评。

十一的整个假期都会为这件事发愁，因为凑不够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手脚灵敏的孩子这时候往往占据优势，爬高踩低，像猴子一样，一个假期过去，不仅公粮早就凑够了，还多出来大把，可以留着家里榨油吃！每次榨油的时候，我们都要提前烤好红薯坐等，等油一榨出来，把红薯的皮子剥掉，在油里转个圈，就着热乎乎的油，满嘴的香！

后来的后来，有几个福建佬跑来，挨着山边上，建了几座大的红砖厂，高高的烟囱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随之可怜的山茶树也就减产了，哪怕长出来的一点点，也是像羊屎粑粑一样，小小颗！农家的山茶油因此变得特别珍贵，但凡自己家有一点，也都舍不得出售。但是如果逢了别人家有坐月子的大肚婆，也还是会忍痛割爱，卖给人家一两斤。

因为老家有个传统，坐月子的人身体弱，需要最为珍贵的食材给予补给才能恢复元气，山茶油自然是不二首选！还有新生宝宝的皮肤特别容易得湿疹，像脖子，胳肢窝里，大腿弯弯里，屁股缝里等等有褶子的地方，老人会用棉签蘸上少许，给宝宝擦，擦过的地方准不会发红发炎更不会得湿疹！

小时候家里没冰箱，外婆也喜欢用山茶油浸泡霉豆腐和早早就蒸熟切片的腊鸡、腊肉，只待客人来，随时从老坛子里夹出几小块！我们家有个传统，客人来了，小孩不允许上桌，每每闻着肉的香味却吃不到的时候，哪怕用筷子沾点油，放在嘴里舔舔都会觉得好满足。腊鸡腊肉一般会储藏到五一，等农忙完后，肉也吃光光了，剩下的油，带着肉的香味，任何青菜，但凡洒上一点，都觉得华丽变身，变得异常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