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转载丨《变脸》by皮皮虾(16)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08-10 22:09:50

    

        这是一篇巨大反差萌的文。攻受接受家里安排相亲结婚,结果双方都端着架子相处,攻装的风度翩翩,受装的乖巧懂事,其实私底下都不是酱紫的人!一段时间后,忍耐不住对方的无聊呆板决定离婚,攻受恢复本来的样子,结果意外的非常适合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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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脸

作者:皮皮虾


文 案

        

        然而离婚后,我才发现我EX是个YD又暴力的受,sosad。By渣攻

        然而离婚后,我才发现我ex是个人渣抖S攻,sohappy。by渣受


目    录


《变脸》by皮皮虾(1-3)

《变脸》by皮皮虾(4-6)

《变脸》by皮皮虾(7-8)

《变脸》by皮皮虾(9-10)

《变脸》by皮皮虾(11)

《变脸》by皮皮虾(12)

《变脸》by皮皮虾(13)

《变脸》by皮皮虾(14-15)



 第16章

  周母住院的那天,吕缕深夜才回家。那晚吕缕太着急,殷末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到,他到处找吕缕,最后才得知,吕缕回家了。

  殷末担心吕缕有事,半夜赶去她家,没想到一打开门,却发现吕缕一个人坐沙发上哭。

  “妈,你怎么了?”殷末走过去,在吕缕身边坐下,他抽了张纸巾替吕缕擦去眼泪,“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末末。”吕缕哭着搂住殷末的脖子,“都是妈妈对你不好……没关心你没照顾好你……也不知道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吕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殷末哄了好一会儿,才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

  “末末,周喻义的妈妈是个好人……你明天去看看她吧,给她道个歉……结婚的事我们都有错……她是真心对你好的……”

  就算吕缕不说,殷末也一定会去探望周母。他的手机里一直存着周母给他发来的注意添衣注意身体的信息,就好像周母给予他的那份温暖一直藏在心底。这些天,周母也有发信息来,让他回家吃饭,说家里准备了他爱吃的菜。她一直用的“家”这个字,也从来没把殷末当做外人。

    可自己也让她非常失望吧……殷末站在住院部前踌躇不敢前进。这场婚姻里,竟然是周家的父母付出最多,到头来,却成为这样一场闹剧。

  殷末抱着一束花,提着一篮水果,水果有些沉,他掂在手里很久竟然都没知觉。直到手上突然感觉松了一下,他回头,才看到是周喻义。

  此时再见,是两人都没料到的,周喻义没想到殷末这么快就来看周母,殷末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见到周喻义。周喻义看到殷末的第一眼是惊喜的,可惜当他朝殷末走过去的时候,脑海里却空无一物,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和殷末打招呼。

  想说的话太多,他却不知道殷末想听什么,他也没想到要说什么。也许殷末一句都不想听,分手的那晚,殷末用身体,堵住了他想说的一切。

  周喻义只有默默走上前去,接过了殷末手里的水果篮。

    殷末转过头,看到是他,微微点了下头。

  两人一起走进大楼,在电梯前停下。周围人流来来往往,声音嘈杂,殷末抬头,盯着鲜红的数字一个个往下跳,他知道周喻义在看他,所以避免一切与他眼神接触的可能。

  “末末,你——”周喻义根本无法忍受殷末的冷漠,刚想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喻义!”

  周喻义一回头,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高高的男孩隔着人群在冲他招手。

    “三姨?”

  来人是周母的妹妹,是周母家那边抱养的女儿,嫁到了外地,所以早些年和周母关系不亲,这两年因为老公看病搬了回来,两家才走动得频繁了一些。

  殷末也回过头,除了结婚的婚宴,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到周母的妹妹,身边那个大概是她儿子的男孩,是第一回看见。

  也就一句话间,三姨带着她的儿子已经挤到了周喻义和殷末身边,她刚看到殷末,又和殷末打了个招呼:“小殷,还记得三姨吗?”

  周母家的人一直热情,殷末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三姨听殷末说记得,高兴得不得了,拉着身边的男孩说:“快快快,柯渁,叫表哥表嫂。”

  柯渁还沉浸在对殷末的第一眼惊艳之中,被三姨一拍,才冲着周喻义叫了一声表哥,然后又对着殷末叫了一声小表嫂。

  殷末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接受这个称呼,还是该婉拒,刚好这时,电梯到了,周喻义替殷末挡开拥挤的人群,对三姨说:“先进电梯吧。”

  三人进了电梯,三姨问:“喻义,你妈这是怎么了?上回还听说血压控制的挺好,怎么突然就晕了呢?”

  周喻义说:“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她,惹她生气了。”

  三姨说:“你这么懂事,大姐她还生气?哎,我天天在家被柯渁气得啊,迟早也得住院。”

  柯渁抬头望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周喻义说:“柯渁要高考了吧?”

  三姨说:“不高考了,直接准备SAT出国,小殷也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吧?”

  殷末点点头:“是的,不过不是去的美国。”

  三姨对殷末说:“大姐一直夸你优秀,我真是羡慕死了,柯渁以前最崇拜喻义了,现在见到了你,估计会变成你们小两口的粉丝。”

  殷末勉强地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此热情的三姨。三姨夸了两人一路,直到出了电梯,终于安静下来,四人一起去了病房。周母住的是单人间,周喻义准备等周母好一些了,就转去章医生的医院,那里环境更好,更适合修养。

  现在照顾周母的是周喻义的大嫂和张妈,周母状态不错,不过没什么力气,正靠在床头正看电视剧,三姨先进来打了个招呼,周母挣扎着要起来,三姨连忙让她躺下。接着,周喻义和殷末走了进来,周母看到两人一起走进病房,脸色就变了。

  三姨没眼力劲儿,没发现周母表情变化,还挪了个位置出来,说:“小殷喻义你们过来坐。”周喻义说:“三姨,你让柯渁坐吧,我和殷末坐沙发。”

  听周喻义如此说,三姨也不客气,让柯渁挨着自己坐下,然后对周母说:“也是凑巧,我和柯渁刚进住院部,一眼就看到了喻义他们。这两人真是太引人注目了,大姐,我可真羡慕你。”

  周母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三姨又和周母拉了下家常,说了些柯渁准备出国的事情。问道为什么高血压犯了,周母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了。她不是很想提这件事,想起来就觉得胸口发闷,高血压又要犯了。

  大嫂洗了水果,放在水果盘里,拿给殷末和周喻义吃。好些天不见,殷末瘦了不少,大嫂看着有点心疼,对殷末说:“小殷,你先吃,还想吃别的叫我。”

  “谢谢。”

  大嫂又对周喻义说:“喻义,考虑好了,等会儿就和妈聊聊吧。”

  “嗯。”

  这几天,周喻义每天都来,周母却一次都没让他进过门,还放了狠话,大致意思就是要赶周喻义出去,当没这个儿子。大嫂知道周母伤心多过于生气,照顾周母的这些天里,她一直在问该要大嫂怎么做,才能替周喻义弥补殷末,弥补相信周家的殷末的父母,她也心疼殷末,舍不得他受伤吃苦。她是位心慈的母亲,待人总是用最真诚的心,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是一个任意践踏别人真心的人。

  现在周母还在气头上,只不过这时候碍着三姨的面,没好意思赶周喻义出去,可她心里是憋着火的。大嫂觉得这事儿也着实头疼,把水果盘放下后,叹了口气,然后去楼下和张妈一起订午餐。

  周喻义从果盘里挑了个桔子,又挑了个香梨,问殷末:“吃什么?”

  

    殷末注意力在一直放在周母那里,回了句:“随便。”

  周喻义把水果放回果盘,起身去洗手,等他拿着水果刀回来,殷末才察觉他的意图,他自己拿了个桔子剥了,说:“我吃这个。”

  周喻义说:“先去洗手。”

  殷末说:“我知道。”

    殷末去洗了手回来,继续剥桔子,周喻义自顾自把梨子削了,削完后殷末桔子才吃了一小半,他吃得很慢,塞一瓣进嘴,鼻子就皱一下。周喻义看出来这橘子酸殷末不爱吃,又碍于自己不得不吞下,便把梨子递了过来:“橘子酸,吃这个。”

  一个梨子悬在半空中,殷末没有去接,他两眼盯着周母,继续往嘴里塞橘子。周喻义趁他不注意从他嘴边把那瓣橘子拿过来扔进自己嘴里,把梨子塞给殷末,又接过他手里剩下的橘子。

  殷末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周喻义。

  周喻义说:“不要勉强自己。”

  殷末说:“你别惦记我,我是个成年人,会照顾自己。”

    说完这句,殷末又转过头,咔嚓咔嚓啃起梨子。

  两人怕打扰三姨和周母说话,声音都特地压低,看起来就好像凑在一块偷偷摸摸做些什么。周喻义把殷末吃剩下的桔子剥开,还没喂进嘴里,刚好被三姨瞧见,三姨捂嘴笑道:“哟,看这小两口,可真甜蜜。”

  周母转过头,正好看见两人黏一块儿吃水果,脸上露出愠色,她拍了拍床头,说:“小殷,你坐过来。”

  殷末连忙起身走过去坐到周母床边。

  三姨说:“大姐,年轻小夫妻不都这样吗?吃饭散步都要粘在一起。大姐,现在和我们那年代不同了,咱们思想不能太顽固。”

  周母说:“你不是说要柯渁多学学小殷吗?我让小殷坐过来,你们多聊聊。”

  三姨说:“哦哦,大姐说的对。柯渁,你有什么要问的,这时就问吧。”

  柯渁掏出手机,问:“这时没想问的,不过以后肯定有,小表嫂能给我留个电话吗?”

  殷末心不在焉:“行啊。”

  三姨喜出望外:“这样最好,留个电话大家都方便,等有空了小殷你就上我家来玩儿,三姨给你做好吃的。”

  殷末说:“谢谢三姨。”

  三姨对被晾在沙发上的周喻义说:“喻义也来啊。”

  周喻义说:“一定去。”

  周母哼了一声。

  三姨这才看出来,从周喻义进病房后,周母一句话都没和周喻义说,她想起电梯里周喻义说的那句话,估摸着周母这场病八成真和周喻义有关系。她不好细问,只有安慰周母心宽,顺便有夸了周喻义几句,说他年轻有为,不需要人操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三姨说柯渁下午还要上课,约好了过几天再来探望,提前走了。等大嫂送了三姨出去,周母立马变了脸。

   “周喻义,你说过,我不想看到你。”

  周喻义走过来,半跪在床头,说:“妈,您别生气,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看我好不好?我看见你就不好了!滚出去!”周母骂道,“滚你那些情人家里去,你也别回来了,春节也别回来,我嫌丢人!”

  周母情绪有些激动,周喻义担心她又犯病,被骂了几句后离开了病房。第一次见到周母这么骂人,殷末也有些心慌,他低着头,等待着被周母教训。

  他确实应该被教训,从结婚以来,周母就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周喻义有的,他都有,甚至在两人争吵的时候,还站在他这边。而他从结婚开始,就和周喻义不谋而合地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来蒙骗周母,甚至到最后分手时,还不忘遮掩这一切。

  一句对不起,是远远不够表达他的歉意的,但殷末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垂着头摆弄着外套的拉链,心里想着,周母怎么骂他,要提什么要求,他都接受和答应,只希望能够弥补一下这位疼爱她的长辈。

   “小殷啊……”周母看了他许久,然后长长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了吗?”

  殷末摇摇头,那场游戏般的婚礼,在他脑海里,大概还没有人生中一次酣畅淋漓的sex留下的印象深。

   “我说,人生是自己的事,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外人如何说如何干涉,没有任何意义的。”

   “对不起。”殷末的声音和蚊子一般细小,“真的对不起伯母,我不该骗你,我真的很后悔……”

   “你不该给我时候对不起。小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周母说,“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你觉得有意思吗?为了你的家族,为了你的妈妈,为了我们,你和一个你不了解不喜欢的人结婚,离婚了后还要装恩爱夫妻,你觉得有意思吗?”

  殷末摇摇头。

  周母说:“我真庆幸你母亲能发现……才及时制止了你们两人。你们是有多糊涂啊,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不是为我们过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

  “我……我错了。”

  殷末的眼睛有点发酸,他没想到,痛骂竟然变成周母殷切的关心。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不住道歉,亏欠周母的太多,他无法回报。

   “该道歉的是我!”周母伸手去握住殷末玩拉链的手,两手合住,握在手心,“我没教好喻义,他结婚时出轨,离婚了还去招惹你,子不教母之过,是我对不起你。”

   “不,伯母。”殷末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一句道歉,他有些慌了,“是我的错,伯母,我对不起您,我不该骗您,我没有您想的那么好,我也一直在外面玩,和和多人有关系……您骂我吧,真的,我骗了您,您肯定很生气……还骗了伯父,大哥,大嫂……你们都对我很好,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我生气?是的,我听说了你的事,我真的很生气。”周母看着殷末,“我很生气,你竟然这么不爱惜自己……我说过的,人生是自己的事,你自己都这样对自己不好,还能指望谁对你好呢?“

  殷末猛地一抬头,看到周母眼中慈爱的目光,他的眼眶顿时红了,捏紧拳头,才还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也别道歉了。多想想今后,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伯母,我知道的,这些天我也仔细考虑过。”殷末认真地说,“我不会再放纵自己了,我保证。”

  “傻孩子。”周母揉了揉殷末的头,“叫什么伯母……听你叫妈叫惯了,为什么要改口呢,还是叫妈吧。你和喻义没缘分,但是和周家却有缘分,你爸爸大哥大嫂还有铛铛,都惦记着你。”

    继续叫妈?

    殷末有点懵,他都和周喻义离婚了,怎么能对着周母叫妈?

    殷末有些不明白周母的意思,周母说:“小殷,这些和喻义都没关系,单纯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一直当你是我自己的孩子,也希望你以后找到对你好的人,能带他回来见见我,让我有机会给你们发个红包。我的孩子过得幸福,就是我这后半辈子最大的心愿。”

  殷末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母。

  周母笑了:“有空回家吃饭吧,不会叫喻义,妈给你做好吃的,你一个人吃。”

  殷末的泪水夺眶而出。

  “会的……妈,等我找到了他,一定带他回来见您。”

  

  殷末陪周母待到了中午,等酒店把午餐送了过来,两人吃过午餐,才道别离开。

  他走出病房门,一眼就看到门口长椅上的周喻义。

   “末末。”周喻义看到殷末,连忙起身走过来,“我们谈谈。”

  殷末反手把病房门带上,说:“我们去楼下花园走走吧,别打扰了妈休息。”

  天空阴沉了好些日子,今天终于见着了阳光,走在花园小径上,浑身都是一种懒洋洋的暖劲儿。殷末不太想说话,分手过后,他也没什么话好谈了。就和周母说的一样,日子还长,他得为自己打算。

   “末末,最近你如果有空,多来看看我妈吧。”

   “我会的。”

  接下来该说什么?周喻义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很多事情他自己都是混乱一片,说出来,只有更令殷末讨厌罢了。

  殷末看出了他的犹豫,这恐怕是他认识周喻义快两年以来,他第一次在周喻义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或许是因为以前周喻义现在够狼狈,又或许是因为以前他不太在意周喻义的缘故。爱一个人,总是喜欢将他的相貌表情一举一动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回忆描摹,直到他深深刻入自己的骨子里,再也洗刷不掉。

  “末末。”快走到小径的尽头时,殷末想下台阶,周喻义终于开了口,叫住了他,“末末,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想对你说句对不起。”

  殷末说:“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想太多。”

  周喻义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拦在石阶的尽头,将这段不长的路程截断在结束前。

  “不,这句话我应该说,我没考虑到你的想法,是我的错。”

  殷末突然抬起头,直视周喻义:“那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周喻义说:“你说过,你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殷末说:“所以说,你没必要说对不起,一头栽进去的是我,人总是会犯错误的不是吗?你本来就不是我想找的人,是我自己弄错了。”

  殷末的表情依然有些淡漠,他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用旁白的语气,将他们的过去碾平成为白纸上冷冰冰的黑字,周喻义的心猛地刺痛一下:“不,我是真心——”

  下一个字,周喻义却犹豫了。

  这是爱吗?

  在殷末面前,每一个说出口的字,周喻义都会斟酌,他不想让殷末觉得,他是一个会失信的人。他答应过殷末的,就一定要做到。 

  看到周喻义的犹豫,殷末笑了一下:“我们是两类人,也许很久之前我们很相似,但是我发现,那种生活方式真的不适合我。”顿了一下,殷末又说:“周喻义,再见,我会经常来看妈的。”

  殷末绕过周喻义,准备从石阶离开,周喻义却抓住殷末的手,他着急着解释。

  “末末,我不说,是因为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打算。我知道你要的是一辈子的爱,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个愿望本身有什么问题吗?一辈子这么长,会发生很多现在预料不到的事,现在太过期待,以后只有更加失望,人还是要理智一点。”

  “理智一点?”周喻义笃定的语气惹怒了殷末:“周喻义,你让我怎么理智一点?我喜欢你,就是打定了一辈子要和你在一起的主意。是的,你可以笑我不够理智,可是周喻义,我每天……每天想你的时候,我都是这么想的,我从来没有一点犹豫,你呢?你想过吗?你有一次,哪怕是一次想过吗?”

  周喻义没想到殷末会发火,愣了一下。

  他刚想开口,老实告诉殷末自己有想过,殷末却背过身,说:“你不必回答,我不想听。”

  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怒火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周喻义,我不求你能理解我,但是我希望你……希望你别再说这种话让我难受。”

  殷末离开了,周喻义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从花园离开,他觉得哪里错了,不是殷末,也不是殷末那些话,而是他自己。肯定有哪里错了,而且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是他不能及时醒悟后,会后悔一辈子的错误。

  

  接下来的时间,殷末再也没见过周喻义,他隔三差五去看周母,挑都是周喻义不会在的时间,其他时间,他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虽然依旧住在孔语家,他和狐朋狗友们出去鬼混的时间却减少了一大半,晚上的时间他多半用来应酬或者寻找投资项目。

  殷末离婚后,吕缕又跑去泰国替他算了一命,大师依旧是说他桃花运旺,词儿都不换一个。殷末让吕缕替他问问大师他财运如何,吕缕问你不是不爱财吗?那么大的家产都不要。殷末说,他得找个事做,投资出去的钱打了水漂太丢人。

  大师收了吕缕的红包,说殷末财运桃花运双旺,一年之内有大喜事,吕缕回头给殷末说了,殷末当时正在看影视投资项目的资料,一听,顿时乐了,说,妈,我真要子承母业了。

  吕缕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地上了:“天啊,末末,你真的要去做代购开淘宝吗?”

  殷末说:“No,我要让小鲜肉们以后见我都要叫我老公。”

   “……”

  影视投资项目是殷末上次酒会后开始关注的,比起其他领域,这个领域他有先天优势和人脉,据说投资回报率也是令人惊喜。他准备让吕缕回国后多带他去刷刷脸,吕缕手上的资源,不能浪费。

  决定下来做影视投资已经是今年最后一天了,孔语从早上开始便叫他晚上出来跨年,殷末一直没回。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回,而是他最近的微信消息多得快要爆炸,根本就没时间看。

  从好些天前开始,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突然和转了性似的,以前粗话黄段子各种不离口,现在给殷末发消息一个个纯洁得像小天使。更让殷末糟心的是,每天都有礼物放在前台,殷末一拆开,总是想把他们连同孔语一起暴打一顿。

  下午的时候,殷末正在看一个影视项目的资料,孔语来公司找他。一推开门,孔语便闻到一股甜甜酸酸的味道:“阿末,为什么你的办公室有股酸酸乳的味道?”

   “你想喝吗?”殷末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手里的资料又翻了一页。

  孔语这才发现他嘴里含了东西,走过去一瞧,发现殷末的右手边,堆了一大堆零食。孔语仔细一瞧,竟然是几十袋溜溜梅。

    “擦,你这是怀了吗?”孔语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除了电影里把酸枣当饭吃的孕妇,他还没见过桌上看到这么多酸梅。

  殷末把核吐了,然后拉开柜子,让孔语过来看:“你他妈个坑货!不是你在外面瞎说一个桃花甜筒就能追到我,我能收这么多乱七八糟小学生吃的零食吗?”

  孔语趴到办公桌上,低头一看,惊呆了,殷末整整一柜子辣条溜溜梅酸酸乳干脆面,啊,多么熟悉的8090后小男生追人的手段!

  殷末捏住孔语的脸:“这还不够!!陈池那货,早上起码给我打了十个电话,说今晚请我去大学路吃麻辣烫!特么的哭着喊着要追我,结果跨年这个美好的日子就约我就吃麻辣烫?你去路上问个初中生,现在还有追人请人吃麻辣烫的吗???”

  孔语捂住脸:“哎哟你别捏,痛。”

  殷末说:“这事儿你不给我解决掉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孔语说:“那你要吃什么嘛?我们回去煮腊猪蹄吃,吃完再出来跨年?”

  殷末问:“你做饭吗?”

  孔语说:“你做。”

  殷末说:“我出食材你做饭。”

  孔语说:“猪蹄我洗的!”

  殷末说:“这猪蹄还是老林送我的!”

  两人争了半天都不愿意回去做饭,无奈只有打了个电话给陈池,说去吃串串。陈池不知道殷末还带了孔语来,人模狗样地抱着一大捧棒棒糖花束在串串店里等着,把孔语笑得差点走不动路了。

  殷末说:“你笑个屁,忘了你车上的溜溜梅和辣条吗?”

  孔语立马不笑了。

  这场约会因为多了个电灯泡彻底变了味,陈池以前也不是没和男友及男友友人一起吃过饭,但他从没吃过像今天这种自己才像电灯泡的饭。殷末和孔语就着啤酒串串各种海侃,他连话都插不进去。

  忍到中途,陈池终于发火了:“你们两这是成了吗?”

  殷末一手拿串一手搂住孔语的肩膀,模样特别有东北大哥范儿:“我们这是一起拔鸡毛的情谊,你不懂。”

    “拔鸡毛?”陈池有点傻眼,他显然意会错了,“你们两个???”

  孔语勤勤恳恳当着扒蒜老妹儿,给殷末的料碗添了勺辣油:“不是我们难道还和你?”

   “操!”陈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所以你们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殷末说:“别激动啊,你激动什么呢?听我们说说详情。”

  “我——你们——操!算我交友不慎!你们竟然——竟然——”陈池语无伦次地站起,他的脸憋得有些红,“你们真够做的出来的!”

  他一脚踹倒了个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殷末问孔语:“你说我们这梗能玩多久?能把陈池这堆人搞定吗?”

  孔语晃晃悠悠叼着一串牛筋,说:“放心,能把鸡毛正确鉴别为鸡毛的,大概只有老林了。”

  殷末说:“反正这几天把他们全部搞定,等过段时间了再和他们澄清。”

  孔语说:“安心,他们肯定搞得定,搞不定你就点几个麻子在脸上,宫斗剧没看过吗?他们就是贪你的色,你一丑,他们保准跑得比兔子还快。”

   “……对不起,我没你这种爱好。”殷末又叫了扎啤酒,等啤酒一上,突然骂了一句,孔语问怎么了,殷末说:“陈池他没给钱!”

   “……”

  两人赶紧摸口袋,今天是旧年最后一天,出来吃饭的都是男男女女,指不定里面有男女朋友。孔语不怕殷末勾搭不上套不了现,就怕两方都勾搭上了,闹出事来——他相信殷末有这个本事,毕竟现在江湖里还有男版狐狸精的传说。

   “有现金吗?”

   “带了。”

  两人安心下来。孔语掏了一大把零钱出来,先是要了叫卖的水果,接着又让卖唱的艺人过来唱了两首歌,付了钱后还给了不少小费。按他的话来说,散点小钱攒个福气,希望殷末和自己来年都能有个好运气。两人吃得半饱,瘫在座位上晾肚皮,孔语一眼瞅见一个拿二维码牌做地推的,招手让他过来了。

   “小哥,这里。”

  那个做地推的小哥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大方地在殷末身边坐了下来。殷末侧过脸和地推小哥一对视,吓了一跳。

  孔语正在掏口袋:“下app啊,还是做什么?我还有个手机,你等等……你是感冒了吗?为什么戴了口罩?”

  殷末特无奈的地问:“大晚上的,你不在家里学习,跑出来做什么?”

  小哥扯下口罩,冲殷末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小表嫂。”

  孔语刚拿出备用手机,一听这称呼,也吓了一跳。

   “小表嫂?”

  殷末介绍:“周喻义的表弟,柯渁。”

  孔语狐疑地看了一眼柯渁,又看了一眼殷末,殷末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告诉孔语周喻义亲戚那边可能还不知道。

  殷末问:“你吃了吗?”

  柯渁说:“还没。”

  殷末说:“先吃点东西吧。”

  殷末让老板拿了菜单过来,让柯渁点菜,问到柯渁为什么晚上出来做地推,柯渁实话说是自己和家里闹翻离家出走了,现在自己养活自己,问到为什么要闹翻,柯渁说是不想出国想留在国内。殷末又问为什么不想留学,和未来的想法,柯渁一一说了。孔语在一边腹诽,这还真像是温柔小嫂子和自己不成器的小叔子聊天。

  殷末问:“三姨就没找你?让你出来打工?”

  柯渁特别委屈:“我们家重女轻男,有我妹妹我妈不会管我。”

  殷末说:“三姨不是挺关心你的吗?”

  柯渁说:“我妈还没你关心我呢。”

  这撒娇的口气让孔语不禁抖了一下:“小表弟,哥给你说,当年我也这么中二,后来发现,当爹妈的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

  柯渁说:“我在和我小表嫂说话啊。”

  孔语说:“行行行,你继续说。”

  有了殷末这善解人意小表嫂在,孔语觉得这孩子大概十八年的委屈都有的说了,说着说着都巴不得扑进殷末怀里哭。

  后来趁着柯渁去上卫生间,孔语问殷末:“这孩子是不是恋嫂啊?你看这凳子,和你的越挪越近。”

  殷末白了他一眼:“他还没成年好吗?”

  孔语说:“不开玩笑了。周喻义的表弟,就算叫你一声小表嫂,你也没这义务。听到没,他说他现在住的青旅,你要是管了他,他就得跟你住,你让三姨怎么想?你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他儿子?你要是不管他,知道他住青旅打黑工,万一出了事了,你觉得你能担得起责任?”

  殷末考虑了片刻,说:“我给妈打个电话好了。”

  殷末给周母拨了电话,说了现在的情况,周母说知道了,会给三姨转告。然后给殷末说,让殷末明天过来吃饭,还说她朋友的亲戚是个非常优秀的工程师,单身,她好好调查过,觉得人靠谱又实诚,家世也相当不错,问殷末有没有意愿见见,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

  殷末握着手机,有好一会儿,没吭声。

  周母说:“是不是我太着急了……不说这个了,明天记得过来吃饭啊。”

  身边的几桌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朝帐篷外走去,孔语一看表:“哟,要十二点了。”

  周母也在电话里啊了一声:“都要十二点了,新年快乐,小殷,新年新气象。”

   “新年快乐。”殷末说。新的一年到了,就和周母说的一样,所有的事情都应该以一个新的局面展开了。

  “妈,那个工程师,我们见一见吧。”

  挂了电话,殷末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压抑了太久,嘴上说着忘掉了不在乎,心里却一直压着一块石头。直到现在他说出了这句话,他才发现,迈出新生活的第一步,原来没有那么困难。

  孔语看到柯渁回来了,问殷末:“给你干妈说了吗?”

  殷末说:“说了,等会儿三姨应该会打电话给柯渁,我们叫个代驾,先送他回青旅拿行李,再给他另外订一间房。”

  殷末去结了账后孔语两人送柯渁回了青旅,中途三姨便打了电话过来,语气听起来挺急切,她不知道说了什么,柯渁终于答应回家。殷末叫代驾不去酒店,直接送柯渁回家。

   “回来了??”三姨在家门前等着,看到殷末和柯渁下车,连忙迎了上去。柯渁讪讪叫了一声妈,三姨仔细瞧了瞧,看见柯渁毫发无伤,这才放心下来。

   “小殷啊,我真是太感谢你了……”三姨拉住殷末的胳膊,激动地说,“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他找回来。这几天家里闹得鸡犬不宁,我说要去找他,我老公就不同意,一定让他在外面吃吃苦头,现在天气这么冷,又要过年了,他一个还没满18的孩子,要怎么在外面生活?”

  柯渁小声嘀咕:“其实过得还不错……”

  三姨气得拧住他的耳朵:“你再离家出走试试。”

    “三姨。”殷末连忙劝住三姨,说,“柯渁也不算孩子了,您不能老把他当孩子,有空多和他聊聊,听听他的想法。”

  三姨突然想起什么,把殷末叫到一边:“小殷,你知道周家的事吗?”

  殷末问:“什么事?”

  三姨有些难以启齿:“就是大姐不认喻义这事。你和喻义的事,我知道是喻义对不起你,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懂事,为什么就这么经不住诱惑呢?”

  殷末说:“三姨,都过去了。”

  三姨说:“小殷,你能放下就太好了,这事就怕闷在心里闷出问题。我就担心大姐,你别看她平时身体好,可是以前陪着姐夫创业时没少吃苦,落下了病根。喻义这样,最难受的就是她了。我知道她也疼你,有空你多陪陪她散散心,别让她老想这些事。“

  殷末说:“我会的。”

  三姨又谢了殷末好些次,完了又把柯渁拉过来向殷末鞠了一躬。孔语帮柯渁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下来,还顺带拿了一大袋零食给柯渁。

  柯渁一瞧,有点纳闷:“溜溜梅?辣条?干脆面?这不都是小学生吃的吗?”

  孔语拍拍他的肩膀:“小表弟,这是在反向激励你,不长大就只能吃小学生零食,知道吗?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工资卡,想吃什么买什么,没人会管你。”

  孔语洗脑功力太强,殷末看不下去了,掐了他一把:“准备走了。别耽误三姨休息。”

  柯渁说:“哦,我收下了。小表嫂,谢谢啊。”

  孔语说:“你怎么不谢我呢?”

  柯渁说:“谢谢。”

  三姨说:“以后别叫小表嫂了,就叫哥哥。小表嫂听起来怪别扭的。”

  殷末知道三姨是担心殷末介意,说:“没事儿,三姨,都是一家人。”

  孔语说:“对对,一家人。”

  三姨把孔语送上了车,殷末对着孔语就是一顿打:“你还给我玩借花献佛?不是说好了你全部解决的吗?”

  孔语哎哟一声捂住肚子滚一边去了:“吃不下了啊,让你小表弟拿着追小女朋友去。”

  这时,殷末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柯渁的短信,柯渁说谢谢小表嫂的辣条,吃起来心里甜甜的。还问殷末要微信号,说要拍张自己吃辣条的照片给他看。

  殷末刚想把自己微信大号给柯渁,却看到还有另外一条未读消息,一个陌生号码在0点0分0秒的时候,给他发了一句新年快乐,末末。

  他顿时有些怅然,手指按在屏幕上,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孔语看他发呆,凑过来要看热闹,殷末干脆把这条信息和柯渁的信息一起删了。

  新的一年,要有新的开始。

  元旦过后,周母打电话来叫殷末吃饭。周炜明因为工作去了外地没来,因为殷末的关系,周母也没叫周喻义。偌大一个家,也就周父周母大嫂铛铛和殷末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妈等人回了家,就越发显得冷清了。

  殷末是下午到的,大嫂要帮忙做饭,他便陪着铛铛玩,晚上要开饭前,他带铛铛洗手,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大嫂在劝周母,才知道周喻义其实也来了,只不过周母没让他进门。

  殷末让铛铛坐饭桌上,自己跑去阳台,果然在门口看到了周喻义的车,他又回了餐厅,看到周母拿着碗筷出来,对大嫂说:“别劝我!没用!”

  周母一说完,看到殷末就站在旁边,慌忙掩饰到:“没事儿,小殷坐,马上吃饭了。”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上了桌,除了偶尔互相间问问菜色如何和催促着铛铛多吃饭外,这顿饭实在吃得太过沉闷,沉闷到后来老爷子忍不住跑去客厅把电视打开,听着播音员播报着各地新闻,才略微觉得放松一些。

  铛铛吃完了一碗饭,把自己的碗捧起来给殷末看:“末叔叔你看,我吃完了。”

  殷末夸他:“铛铛真厉害。”

  铛铛说:“末叔叔你帮我拍张照片发给小叔叔,说铛铛吃完饭了。”

  大嫂怕殷末尴尬,说:“铛铛我来拍,拍了给你爸爸看。”

  铛铛问:“可不可以给爸爸看,也给小叔叔看?”

  大嫂说:“铛铛,你喝不喝汤?”

  小朋友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喝。”

  周母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周母带着铛铛回客厅看电视,剩下三人很快就吃完了,殷末留下来帮大嫂收拾厨房,大嫂说:“不用了小殷,你等会儿和朋友还有约,先去换衣服吧。”

  大嫂知道,这个朋友对殷末来说,不是一般的朋友。殷末因为这个朋友,推掉了周母介绍的那位工程师。

  殷末说:“还早,约的八点半。大嫂,家里有饭盒吗?”

  大嫂正打开橱柜准备拿饭盒,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你知道喻义来了?”

  殷末说:“我看见他的车了。”

  大嫂说:“妈等会儿去见朋友也得换衣服,那这样,等会儿我上楼帮她挑衣服,你赶紧把饭送去给喻义,这大冷天的,不吃饭扛不住的。”

  大嫂把饭菜装好,没多一会儿,周母过来叫大嫂了。殷末看到两人上了楼,连忙提过饭盒,趁着老爷子带铛铛玩没注意的时候,出了门。

  此刻,周喻义已经在门前等了三个多小时了,他不指望着能进门吃饭,就希望把后备箱的礼品送出去,起码给父母表达一下心意。

  殷末打开车门的时候,车里一股呛人的烟味,周喻义完全没想到殷末会来,他掐灭了烟头,试探着叫了声:“末末?”

  殷末把饭盒递给他,伸腿坐进了车里:“吃饭吧,别抽烟了。”

  他把空调都关了,打开后座车窗,等做完了这些,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了袋米果花生。

  周喻义问:“你没吃吗?”

  殷末说:“饭后零食。”

  其实殷末也没饭后吃零食的习惯,他只是想找个机会和周喻义聊聊周母,周母虽然从医院出来了,可是状态一直不太好,有时候殷末来探望她,会看到她默默流泪。殷末知道周母为什么会这样,她嘴上说着要赶走周喻义,可是心里最担心的依旧是他。可是周喻义不明白,他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明白,怎么会明白母亲深沉的爱。

  拿着零食纯粹因为殷末担心干坐着尴尬,可惜他打开了零食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最后两人只有默默坐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啃花生仁。

    “末末。”

  周喻义突然又叫了一声,指了指自己嘴角,殷末心思恍惚,没明白周喻义的意思,周喻义伸手抹掉了殷末嘴角的碎屑,说:“粘上了。”

   “哦。”殷末回过神来,准备推开周喻义的手,和周喻义认真地谈谈,没想到一个哦字还没说完,身边的门突然打开了,周母拿着一个便当盒站在车前,看到两人亲密的动作,愣住了。

  殷末尴尬万分,他们现在的处境像极了在父母眼皮子下偷情被捉,尤其是刚刚周喻义那个动作,是十足的属于情人间的亲昵。

   “妈。”周喻义把饭盒放下,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殷末也跟着下了车。周喻义接过周母手里的便当盒放进车里:“末末刚给我送过饭了。” 

   “我看到了。”周母看不出什么表情,她问周喻义,“那些够吗?”

   “够了。”

  周母说:“吃完你就回去吧,等会儿我还有事,家里没人招待你。”

  周喻义走到后备箱边,准备把里面的礼物搬出来,东西有些多,殷末便过去帮他搬。

   “我给您和爸带了些补品,还有几箱干货海鲜,另外有几张购物卡和年货券,您拿给张妈他们,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母说:“好,你们动作快点。”

  周母没多说什么,转身又进了屋,周喻义看到殷末穿得少,从车里把自己的外套拿出来替他披上:“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殷末把衣服还给周喻义,说:“没事儿,你去吃饭吧,我来搬,小心菜凉了。”

  周喻义抓住殷末的手捂手心里,另一手把衣服又给殷末披上:“手都是凉的,还说没事。”

  殷末挣开周喻义的手,抓着肩上的外套向后退了一步:“你去吃饭吧,我把东西搬进去。”

    “末末!”

  这些天里,他每天都在想殷末,心里想,身体也想。殷末这么抗拒他,更加剧了他的执念,他刚上前一步,却听到周母站在阶梯上,大声道:“周喻义!”

  周母走下阶梯,停在周喻义面前:“本来我是不准备说什么的,但是看到你这样子,我必须要再提醒你一遍——离婚了就别再招惹对方,这对你对小殷都好!你们还没受够教训吗?还要重蹈覆辙吗?”

  周喻义说:“妈,我和殷末的事您不要操心,好好养身体。”

  “你还让我不要操心?”周母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让我怎么不操心?你这么作践小殷你让我不要操心?”

  周喻义说:“我没有作践过他。”

  周母也有些火了:“人家把一颗真心捧到你面前不叫作践?你——你要气死我!”

  殷末刚把一箱干货搬进屋里,出来的时候听到周母的声音,连忙跑出来拦在周母面前:“你去吃饭吧,不要惹妈生气了。”

  周喻义说:“末末,我们谈谈。”

  殷末说:“没什么可谈的,上次该说的都说过了。”

  周喻义说:“我后悔了。”

  一想到上次的交谈殷末就来火,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报复的冲动:“已经太迟了。”

  周喻义蹙起眉。

  殷末说:“我认妈做干妈了,虽然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按照礼数,以后见到你,我还要叫你一声哥。”

  一声哥,如铁锤一般,重重敲打在周喻义心上,周喻义先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他脸色猛地一沉,突然一把拉过殷末,在殷末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他推进副驾,接着自己上了车,在周母的尖叫中一踩油门,轰然离去。

    “你疯了吗?”

  殷末被粗暴地推进车里,他的头撞上了椅背,有些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才看清他们已经出了小区:“周喻义,你给我停车!”

  “疯的是你!”

  “我不想和你争!也不想陪着你发疯!”殷末开始掏手机,“妈的,别以为我会陪你玩囚禁游戏!你再不停小心我报警!”

  周喻义踩了一脚急刹车,殷末身子猛地一晃,手机掉在了车上。

   “操!”

  殷末气得要命,想低头去捡手机,突然,他的手臂被抓住,周喻义将他拉了起来,将他上半身搂进怀里,重重地吻住了他。

  殷末一惊,张嘴想骂什么,周喻义却趁此撬开他的,他的舌尖,殷末的心还随着刚刚的急刹车跳动着,周喻义这个温情又霸道的动作,瞬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他被周喻义侵城掠地,从到脖子,被他爱抚着腰肢,后背。等他被淹没在周喻义的侵占中时,周喻义放开他,抵着他的额头,喘着粗气说:“末末,我没疯,我只是求你,求你给我留一点希望。”

  殷末使劲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周喻义,他用拇指擦去上的水光,冷笑道:“什么希望?兄弟的希望?”

  殷末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和被扒乱的衣服在周喻义眼里有多么诱惑,而他刚刚那句兄弟又多么能刺激男人脆弱的神经。殷末想推开门下车,周喻义却把车门锁了,并且在他推门的时候,从后方制住了他的双手,将他拉近到身前,如狼一般咬住了他的后颈。

  车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殷末冷声道:“别逼我动手,我八点半要去约会,还想给约会对象留个好印象。”

  胳膊上的手骤然一紧,如铁钳一般死死扣住的胳膊,殷末被血腥味撩起了戾气,又吃痛,正准备倒肘回击周喻义的时候,臂上的双手却突然松了下来。

   “所以,我没有后悔药吃了?”

  周喻义的声音颓唐无比,殷末捂住后颈,推开车门:“没有。”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阻断了周喻义所有的想法。周喻义后悔了,在殷末果断拒绝他的那一刹那,他才明白,他究竟犯了什么错。他醒悟得太晚,如果他有早点意识到殷末可以重要到放弃过去的生活,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那是可以赌上他一辈子的爱,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什么理智什么规划在殷末面前都不重要,此刻,他们应该会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惜一切如果,都只会留存在脑海里,成为往日的遗憾。

   “小殷!”

  殷末没走出几步,周母和周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小区的保安。看到殷末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周母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好在周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孽子……这个孽子……”周母捂着胸口,眼泪止不住地流,“他……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妈。”殷末慌了,“没事儿的,我们就吵了一架而已,真的没事。”

  周喻义在车上看到周母倒下,连忙下车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给医生打电话,周母一看到他,情绪更激动了,殷末转身冲周喻义大声道“你先走!”然后和周父一起,用周喻义的车把周母送进了医院。

  好在周父有了些经验,做了些紧急措施,送到急诊室后,周母的血压很快降下来转入病房,心血管科的医生来诊断过后,殷末终于松了口气,在周母病床边坐了下来。

   “小殷。”周母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没什么力气,殷末连忙凑过去,周母在他耳边问,“你给铛铛妈妈打过电话让她替我朋友道歉吗?今天本来约好了要见面,哎,都怪我。”

  殷末说:“打过了,妈,大嫂说她们等会儿要过来看您,被大嫂劝下了。”

  周母说:“那就好,过几天,我再去登门道歉。小殷,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儿了。”

  殷末说:“没关系,您休息,别担心我。”

  周母歇了会儿,又问殷末:“小殷,你看见喻义了吗?”

  殷末说:“看见了,他一直守在急诊室外,没敢进来见您。”

  周母说:“让他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长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殷末替她盖好了被子,给周炜明夫妻发了信息告知一切安好,他知道周喻义还没离开,准备出去把车钥匙给他,顺便打个破伤风。

  刚好周父交了费回来,殷末说要去买夜宵,离开了病房。出了住院部大楼,果然在大楼前看到周喻义。

   “末末。”周喻义看见殷末,连忙走了过来:“我妈他怎么样了?”

  殷末把车钥匙扔给他:“托你的福,没让妈气出些别的毛病。”

  周喻义说:“我上去看看她。”

   “别。”殷末连忙拉住他,“你别刺激她了,今晚还不够乱吗?你先回去,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周母犯病,周喻义一直没见到她状况如何,一颗心总悬着:“我在这等着吧。”

  殷末打完针回来守夜,周母到底是心疼周喻义的,知道他没走,担心他在走廊上吹风,把他叫了进去。殷末和周喻义两人守了周母一夜,两人都没说话,最后殷末太累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和周喻义的大衣,而周喻义却不知所踪。 

  清晨六点,窗外还是黑秃秃一片,殷末起身漱完口洗了脸,看到周母睡得安宁,便准备下去吃早餐。

  在医院门诊大楼前,殷末看到一个高大又孤单的影子,提着食物朝大楼走进。晨风很凉,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头发也微微有些凌乱。

  周喻义看到殷末,把手里粥递给他:“先用这个暖暖手,上去趁热吃,袋子了还有牛奶和面包。”

  殷末接过粥,捧在手心里:“谢谢。”

  周喻义说:“回去吧,下面凉。”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点闷,殷末刻意和他拉开距离,两道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没有一点交集。

    “末末。”快到住院部的时候,周喻义突然叫住殷末。殷末转身,问:“什么事?”

  周喻义想了很久的措词,突然又迟疑了:“没什么。”

   “哦。”

  他们没有回病房,在住院部一楼的座椅上,周喻义和殷末简单吃完了早餐,殷末先吃完,上去拿了周喻义的外套下来,递给周喻义。

  “你先忙工作,这里有我。”

  “末末。”

  接过殷末手里的外套时,周喻义的眼里盛满了温柔。明白了心意过后,他不可抑制地想碰触殷末的一切,可是殷末的淡漠,却写在了脸上。

     殷末知道他想说什么。

    “周喻义,你过得快乐吗?”

  殷末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周喻义一头雾水:“嗯?”

  殷末看着前方蜿蜒的走廊:“其实你只要过得快乐,你就没必要因为我和你提分手或者别人指摘你的生活方式而介怀。你如果真的喜欢你这种生活方式,你不如和妈开诚布公地谈谈,不要阳奉阴违,不要骗她。”

  周喻义终于鼓起勇气问:“末末,如果现在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和家,给你一心一意的爱,不再有别人,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殷末说:“当你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周喻义表情一滞。

   殷末说:“元旦那天我在冷餐会上遇到一个不错的人,我们很谈得来。”

  周喻义嘴里有些发苦:“是吗?”

  殷末说:“周喻义,为了求而不得的东西暂时改变自己的想法,你会后悔的,这不是爱,我希望我们将来过得都好。”

  殷末伸出双手:“那么按照惯例,拥抱一下?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周喻义迟迟不肯动手。

  殷末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抱住周喻义,他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轻轻说:“祝你幸福,也祝我自己幸福。”

  周喻义突然张开手臂,紧紧搂住殷末的腰,就好像要把他嵌入身体一般勒在怀里。他没有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亲吻着殷末的额头,殷末闭上眼,最后一次,从周喻义怀里汲取他贪念的温度。

  下一秒,这个温度,永永远远,不会再属于他了。

  

  周喻义走后,殷末回孔语家拿了洗漱用品,准备在医院陪周母一段时间。孔语听说周母又住院了,不由有些担心:“伯母还好吗?”

  殷末说:“身体一般,情绪不大好。”

  孔语问:“要不要我去打听下有什么心理医生,帮伯母疏导一下?”

  殷末说:“哟,你还认识心理医生啊?”

  孔语说:“我不认识,但是章医生认识。”

   “……你怎么会认识章医生?”

  孔语奇怪地问:“他不是和老林是兄弟吗?我认识他有什么奇怪的?”

  殷末狐疑地看着他:“老林和章医生是兄弟,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一看殷末这眼神就知道他脑子又想歪了,孔语从沙发上蹦起来,穿上拖鞋,向储藏间走去:“我和老林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这叫正常的人脉交往,懂吗?老林那里那么多好东西,指不定哪天我出来创业,开个农家乐或者干货公司养鸡场什么的,到时候你们见到我,都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孔老板。”

    “……别做白日梦行吗?”

   “什么农家乐,这叫梦想!阿末,介意我借花献佛吗?”

  孔语让殷末等等他,他去储藏间装了一小竹篮鸡蛋,又包了个红包,换上衣服,准备一起去周母,殷末说他不必提那篮鸡蛋,孔语说这鸡蛋就算不吃,摆着也比果篮花篮好看。孔语相男人的审美和送礼的审美没什么差别,殷末自知拗不过,便随他去了。

  今天周母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只不过身子有些虚弱,眉头一直锁着,心里藏着事。她看到孔语还是挺开心的,叫他小殷的朋友,后来又叫他小孔。孔语嘴巴甜,最会讨长辈欢心,不多一会儿,就和周母聊成一片。

  看来今天把孔语带来还是挺有用,殷末听他们聊得不错,便放下心来去找主治医生了。孔语和周母聊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说到了周喻义,周母没忍住,一滴眼泪掉下来。

   “伯母您别难过,有什么事您觉得不好给殷末他们说的,不妨给我说说?您就当我是个树洞,别把我当人看。”

  孔语这话把周母逗笑了:“傻孩子,胡说什么呢?”

  孔语说:“逗您啊。”

  周母擦掉了眼泪,叹了口气:“你和小殷都是体贴懂事的好孩子,喻义有你们身上一半的人情味就好了。”

  说到周喻义,周母的眼眶又有些红了:“这也是我的失职,这些天我埋怨他,我也在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教育他感情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他这样……我真的很怕他孤独终老啊。”

  孔语说:“您别担心,周总他有自己的想法的。”

  周母说:“想法?他的想法就是他手里的事业,他的身份地位,他的生活里从没有亲情和爱情的概念,甚至我怀疑连友情也没有。他活得太自我了,他觉得能力和地位能给他带来一切。可是小孔你说,这行吗?”

  孔语摇摇头。

  周母说:“人都是感情动物,他不真心对待别人,凭什么要求别人真心回报?他现在有权有势,万一有一天,他这些都没了……他会怎么样我真的不敢想!”

  周母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只有希望他能醒悟过来,不要再伤害别人了。小殷把真心奉上,换了个这样的结果,我心里都愧疚……”

  孔语安慰道:“伯母,您真的别太担心,也别太愧疚,人都是要跌倒几次才会知道痛。阿末以前也会玩儿呢,现在纯洁的和小白兔一样……真的是小白兔,早睡早起认真上班不在外面玩,我都快被感动了。”

  周母哭得难过,孔语帮她擦了眼泪,后来又怕她哭得无力,轻轻抱住她,拍她的背。

   “真的,您别哭了,当年我认定阿末是我好兄弟的时候,我也担心他孤独终老啊,他现在不是大好青年一个吗……”

  孔语抹了下眼角,一边从思想上保持着和周母产生共鸣,一边安慰周母,殷末进门时竟然看到周母和孔语抱头痛哭的情景。

   “别哭了,妈。”殷末坐过去,轻声劝周母,接着又白了孔语一眼,“别哭了,孔大妈。”

  “哦,你来了。”一见殷末来了,孔语顿觉不大好意思,和殷末一同劝起了周母。因为哭过一场的关系,周母心情平复了不少,孔语问她要不要吃点水果,周母说大家一起吃一点,孔语便去削苹果。殷末在床边坐下,说:“妈,孔语这人喜欢乱说话,但是这回真没胡说。真的,我挺感激您的,要不是因为这些事,大概我现在还在外面过那种浪荡日子吧。”

  周母连忙说:“别这么说,你很懂事的。”

  殷末说:“大嫂刚刚告诉我,下午周喻义会来。”

  周母说:“他考虑清楚了?”

  殷末说:“大概吧。”

  周母说:“那让他来吧。”

  她依旧带着隐忧,只是没人敢戳破,好在孔语会活跃气氛,削完了苹果过来,这边伤感的气氛顿时又变了。孔语告诉周母,最近自己跟人学钓鱼,技术还不错,等钓到了鱼,送来给周母炖汤喝。

  殷末忍不住问:“你在哪里学钓鱼?我怎么不知道?”

  孔语不敢当着周母的面提老林,说:“就你懂的那个人,去水库钓的。”

   “……”

  先是老林,再是章医生,孔语打入周喻义的朋友圈后,那画面殷末简直不敢想象,他想自己还是赶紧支持他开个农家乐得了,也算还章医生老林一个人情。

  孔语在这里待到了中午,他临时有点事,没有留下来吃饭,周母有些舍不得他走,让他过些日子上周家吃饭,孔语一边说好一边把红包偷偷塞在了床下,然后趁着周母没发觉,溜掉了。

  周母正纳闷着孔语怎么突然就跑了,低头一瞧看到了那个红包,又好气又好笑:“小孔这孩子真是够调皮。”

  殷末说:“他就是这样跳脱的性格。”

  红包不多,但也绝不少了,周母知道这是孔语的心意,说:“下次等他结婚了,再添一些还给他。”

  两人刚聊没几句,殷末手机突然响了,他以为是孔语落下了东西,没想到拿出手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周母问:“是张妈要来送饭了吗?”

  殷末摇摇头,站起来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你好。”

   “殷末是吗?我是关林。”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请问是哪位?”

  来人口气也很冲,听殷末没听清,冲电话吼了一句:“关林!关山月的关,树林的林!”

  名字有点耳熟,但是殷末记不起来他在哪里听过了,问:“你好,关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你出来谈谈,关于先生的。”

   “……”殷末有点蒙圈,好一会儿,他回忆起来,貌似在某个混乱的夜晚,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哦,周喻义小情人上门来踢馆了。

  殷末觉得有点搞笑,周喻义身边的人,反应慢得和树懒有的一拼,上一回分手好些天,老林上门来拉着他嘘寒问暖叫了无数声弟妹,这回都和周喻义变成兄弟了,小情人还准备来上门挑衅。

  不过他不打算拒绝。

  周母还在住院,小情人能找上他,说不定就能找上周母,到时候还指不定说出些什么让周母忍受不了的话,

  殷末说:“行,你约个时间地点吧。”

  关林报了个咖啡厅的地址,竟然就在医院附近。殷末挂了电话,孔语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阿末,大事不好了!”

  “咱家的腊猪头被人偷了吗?”

  “不是,比腊猪头被偷还是好多了。我给你说,周喻义身边的人前些日子被遣散了,有个特能来事的不知道哪里搞到了你的电话号码,估计要来找你麻烦!这是内部消息,你一定要重视啊!他万一纠集周喻义一堆情人来找你打群架怎么办?”

  殷末说:“怕什么,如果露水情缘算前任,我的前任和周喻义的情人打起来,大概能五打一。”

   “……”

  孔语说:“那我就放心了。红包阿姨看到了吗?”

  殷末说:“看到了,妈说出了院后让你这小甜嘴儿上家里吃饭。”

  孔语说:“嘿嘿,谢谢阿姨。”

  孔语一听有饭吃,叮嘱殷末一定要叫上自己,屁颠屁颠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殷末进了卫生间,他这两天没有睡好,眼下有淡淡青痕,不过眉眼生得太好,很容易掩饰了这个不足。

  他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小护士过来给周母送药,趁殷末没注意,偷偷又拍了张照片。被殷末发现,轻轻拍了下小护士的头:“护士妹妹,又被我捉到你在偷拍。”

  小护士把手机背到身后:“就拍了一张,给我办公室的姑娘们解解相思病。”

  殷末很大方:“拍吧拍吧,我要出趟门,回头给你们带下午茶过来,顺便看看她们。”

  殷末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撩人的本领更是一级棒,来这里没两天,上到主治医生,下到小护士,都打成一片。他是选美冠军的儿子,天生带着明星范儿,初来这里的时候都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了,后来知道原来不是明星是星二代,还是个特别平易近人的星二代,这些小姑娘就特别爱找殷末玩。

  小护士说:“你安心去,阿姨我帮你照顾着,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殷末对她笑道:“谢谢。”

  和关林约的是三点半,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殷末不喜欢等人,多年散漫的人生让他对很多东西包括生活都采取一种放任的态度。很多习惯他是在结婚后,甚至是在和周喻义相处的那段日子里才养成的。周喻义是个生活极为规律的人,一点一滴都习惯在掌控和计划当中,就算周喻义不说,殷末也知道这些天他日子过得很不顺畅——很多事在他手里,彻底失控了。

把现在的情人送走,是他恢复生活秩序的途径,还是说,周喻义真的为了他甘心放弃过去的生活,上一次见面他问自己的话难道不是因为求而不得的冲动?

  殷末不敢细想,好不容易结了痂的疮疤,他不能因为周喻义再撕开。

  他也是怕疼的。

  殷末盯着电梯发呆,门开开合合好几次,都没能让他从纷杂的思绪中醒来。直到周喻义走出电梯门时看到了他,叫了他一声,殷末的眼神终于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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