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食与柚花

什锦素面

生活需要色彩，离不开味道——时光知味

早上出门溜了一圈小区周边的早餐铺，还是决定回家自己做：新鲜的生菜配番茄酱，砂锅白水煮鸭蛋，点上几点酱油，再用菜花，番茄、胡萝卜、大蒜做个汤面……放少许盐，加一点独自做食的勇气，加一点口舌期待的甜蜜，于是，有了这份淡素宜人的什锦素面。

咀嚼每一种原料的滋味，如漫步在淡淡如水的时光里。生活如什锦素面，有味，更有色彩。

红烧猪蹄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一块肉带给我的满足！

犹在厨房之外，锅中浓香已吸引了女儿：“妈！今天做了什么？这么香！”闯进厨房，掀锅乐开了怀。

装盘上桌，我和女儿不用招呼，不请自来就坐，目光直盯那盘红润肥糯的猪蹄?

好味！看得见的好味。

女儿先夹了一块，美滋滋地陶醉品味中，频频点头。妻在厨房门口看着微笑，眉毛都舒展了起来。

“能吃吗，我？”对于大鱼大肉，我有些谨慎，不敢放肆。

 “吃一块吧！”某人含着笑。

果断夹上一筷，到碗里才发现连着有一大块一小块——装着不知情，狠狠咬下去，浓香扑鼻，肥美不腻，一霎那，满嘴里都是幸福的味道——像拥抱秋收的累累硕果，像挨饿数天后见到热腾腾的肉包，像孤岛求生的鲁滨逊回到阔别的大陆港口，像寒夜钻入新做的柔暖棉被……

痛快！人生长醉，当醉于此中！

“红烧猪蹄还能算是轻食？”瞥见远处一道鄙夷的眼光。

“轻食，呃，呃……轻食难道不是指享用美食的积极生活态度？”我勉强抬起了头，脸上有旁人不得见的红晕。

吃不厌的土豆

难得放几天假，平日里照顾我们忙碌无暇的丈母娘，居然又“偷偷”赶来我们家了，虽然我们前几天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劝说甚至“警告”：“在家休养几天，别累着。我们都能照料好自己的。”

无奈之下，妻只好把厨房的一应权力尽数上交。我与妻去菜场买了些肉和蔬菜，又去水果铺挑了些新鲜的桑葚、樱桃、菠萝回家。

午餐时，各色海鲜和时蔬摆满一桌，鲳鱼、带鱼和河虾等居了半席，这是东海进入禁渔期前最后的狂欢。不过，满桌上最让人垂涎的，偏是丈母娘做的红烧土豆。

暮春三月的土豆最得时令，山间沙地的土豆较之平原或花田更粉糯更见滋味，何况这是老丈人亲手栽种的得意之作。丈母娘习惯先用高压锅“吹”，然后马上用冷水冲洗去压取出，趁热去皮，入油锅烹制，其色红润亮泽，其表略带咸味，然而轻咬开来，里面却饱含着土豆本来的甜润，犹带着腾腾的热气——我们往往是，边忙着吹气哈气，边急不可耐地吞咽，那情形，倒好似土豆在嘴里得意地跳着舞呢！

一轮筷子举起，半盘土豆尽入众人口腹之中，一旁身价不低的海鲜们若有知，怕也要嫉妒几分吧！

土豆易饱，三两个足矣，只是细品滋味，嘴里犹生津不断。哎，这吃不厌的土豆。

春末的柚花

从郭巨回家的那晚，刚走到楼下，就被河畔的某种清香所吸引。

夜色已暗，路灯照得树影婆娑。我寻到四季桂下，那香味却不见加深，显然香味另有所出，但小径周围人迹不见，妻又急着上楼，带着份疑惑，恍恍惚惚也回了家。

第二天晨起，绕着滨海锦园散步一圈，返回楼下的河畔，忽然有花落肩头。抬眼，只见花影缤纷，簌簌而落，地上已经铺了浅浅一层，围着绿树的根编出一片精美而温润的裙摆来——此刻，鼻尖又闻到那阵清香。原来，那晚袭人的夜香正来自这四月末的柚子花！

都说“西风橘柚香”，但柚子花开却在四五月间。在小区，在立夏之前，柚花怕是职守在春天的末梢，留给我最后的一色繁荣了。

我忍不住为四月末的柚花赞上几句：山清秀，水碧透，繁花消陨春已瘦。唯有柚花念君情，守待春尽香盈袖。

谢谢这些春天的花，让每日的漫步变得充满生趣。该迎接夏的到来了，虽没来得及组织一次暮春的壮行，却守着心底一份娴静，去面对崭新的明天。

写于2018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