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盛夏的火烧云正好铺满西天，我们会把桌子摆出天井，在若有似无的风中，吃一顿芳饭。
这饭多是米和菜，偶见一两片五花肉。不碰巧的话，扒完一碗饭都不见肉影也是常事。
饥肠辘辘的人，哪里受得了这巧合，下一碗自己盛，定是要翻出点肉来。
潮汕人的芳饭，因多用蔬菜，也叫菜饭，看似炒饭，做法却不尽是炒。
自家刚收割甩去稻壳的新米淘洗一下，从水缸里舀出整水（干净的淡水，海边人的水分咸水和淡水，生活用水多是在天井里打一个手压水泵取水，食用水需要去被公认为水质好的水井挑回，有时这口井可能是在隔壁村），让米在水中浸泡着。转身往菜园，挽菜去。
我在“挽”和“摘”之间犹豫了1秒，虽然夜已深，仍轻念出声，像是在思考哪一个词更熨帖，是要确认这些渐渐在我生活中褪去的口音，更像是试图还原一个动作一帧画面一种记忆。1秒之后，我确认既是 “挽”又是“摘”。连根拔起的是挽，拦腰折下的是摘，翻沙刨土才拾得的便是“扌究”了。
用煮芳饭的菜，有“挽”的“摘”的蔬菜，也有要“扌究”的块茎类作物。多数是用不易煮烂的芋头、南瓜、白萝卜、红萝卜，也依时节而定，冬天包心菜、大白菜大行其道，夏天则是苦瓜、菜豆、茄子的天下，水生的菱角，腌制的咸菜，都不能放过。
从菜园回来，洗鼎，生火。柴火把生铁鼎烧得发热，五花肉厚切，将砧板移到铁鼎边，刀一刮，五花肉滚入鼎中，嗞啦作响，三下两下，鼎中便泛出油花。待猪油悉数溢出，五花肉变得焦香，就要倒入切好的菜和捞起的米了。而浸泡米的整水，当然舍不得倒掉，那是用来焖芳饭的。
将鼎中的米和菜翻炒均匀，米油混合，微微泛黄，倒入泡米的水，撒点盐，盖上鼎盖，填一截耐烧的柴火，到天井，乘凉、钩花、闲聊、喝茶。水干没米熟否，没有定数，煮饭人心中却自有一个计时器。再次掀开锅盖时，一鼎朴实的芳饭已在招呼你。
当然，这些都是离我很远的情节了。
后来，我已经很少再闻柴火香，我的家乡也极少有人用大灶煮芳饭，倒是在闽南地区还能吃到，他们称之咸饭。即便如此，芳饭却总经常要吃的。除了美味，更图它方便省事能果腹。
这时的芳饭，原料多了香菇和虾脯，做法也略有不同。通常是在电饭锅中煮好米饭，泡发香菇浸软虾脯，和五花肉、菜一起炒香，捞入米饭即成一锅芳饭。时间充裕的话，也会用铸铁锅焖熟米饭。若是那根折腾的线头被扯到，则要仿照小时候的方法，将材料在镬中翻炒再加水焖。
更多时候，芳饭出现在滂沱大雨无法上菜场的中午，下班回家冰箱里没有菜的傍晚，在独自一人不知道要吃什么的时刻，在客人太多又变不出花招做菜的时候，在野外或家中，在寒冬和褥夏。
于我，它是万能的存在。
电饭锅版做法
1. 米饭淘洗干净，加适量水，放入电饭锅中，记得按“开始” 键；
2. 五花肉洗净，香菇温水泡发，虾脯冷水浸软；
3. 五花肉、香菇、虾脯切片或丁，形状随喜，保持一致即可；
4. 入油锅中翻炒至香味四溢，加入适量盐、酱油调味，盛出；
5. 切好的菜入锅中炒熟，倒入煮熟的米饭、炒好的五花肉、香菇和虾脯，翻炒均匀，根据喜好加入葱花或芹菜末调味。
铸铁锅版做法
1. 米饭淘洗干净，加适量水在铸铁锅中浸泡30分钟，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烹煮10分钟，关火焖10分钟，水米比例约为1：1，根据口感喜好适当增减水量。
2. 五花肉洗净，香菇温水泡发，虾脯冷水浸软；
3.五花肉、香菇、虾脯切片或丁，形状随喜，保持一致即可；
4.入油锅中翻炒至香味四溢，加入适量盐、酱油调味，盛出；
5.切好的菜入锅中炒熟，倒入煮熟的米饭、炒好的五花肉、香菇和虾脯，翻炒均匀，根据喜好加入葱花或芹菜末调味。
炒锅焖煮版做法
1. 米饭淘洗干净，加适量水浸泡30分钟；
2. 五花肉洗净，香菇温水泡发，虾脯冷水浸软；
3. 五花肉、香菇、虾脯切片或丁，形状随喜，保持一致即可；
4. 洗净，切好的蔬菜入锅中翻炒片刻盛出。
5. 五花肉、香菇、虾脯入油锅中翻炒至香味四溢，加入浸泡好沥干水的大米和炒好的菜，翻炒均匀，倒入浸泡大米的水，加入适量盐，大火煮开后中小火焖至水干米熟即可。根据喜好加入葱花或芹菜末调味。
注：
上文中的菜，泛指蔬菜。
焖煮过程中若水太少需适量添加热水。
虾脯也有用鱿鱼干代替。
调味品除了酱油，也有用胡椒粉和腐乳。
蔬菜的品类，搭配香葱芹菜蒜仔也是凭君喜好，
总之，你的芳饭你说了算。
不同蔬菜煮芳饭方法略有不同
1、 芋头、南瓜、番薯、土豆、菱角、红萝卜等不易煮烂的蔬菜，切小块，与米饭同煮；
2、 白萝卜、大白菜、包心菜等容易出水的蔬菜，和米饭同煮时，煮米饭的水必须减少；
3、 苦瓜、菜豆、茄子、咸菜等，切小块后炒熟，同其他材料一起和煮熟的米饭捞匀即可；
4、 若不喜欢蔬菜和米饭同煮的口感，可将蔬菜切小块，在油锅中炒熟后，再和米饭捞匀。
文、图/林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