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蛇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 以先，负责找到好食材

前两天，和爸爸通电话，他很开心，说老家的生态环境又变好了，因为他又能抓到蛇了。

老家在闽西一个小山村，小时候山清水秀，田间地头，总有蛇鼠蛙鸟出没。房前屋后，也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蛇以水蛇为主，也有竹叶青、赤练蛇、锦蛇等，没有特别厉害的毒蛇。

在爸爸去广东参军之前，村里人是不吃蛇的。

记忆里，爸爸也没有专程去捕蛇，只是遇到了，他会抓拿。一般来说，人和蛇是互相怕的，提前侦察到就躲开了，一旦狭路相逢，蛇会昂起头，冲人吐信子，人绕开后，蛇也就游走了。

爸爸每次看见蛇，都很高兴，一般是用棍子敲打蛇的七寸，直接打杀了事。有一次，蛇望风而逃，爸爸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蛇的尾巴，抡圆了甩两圈，蛇就僵直了，看得我都惊呆了。

杀蛇的过程是比较血腥的，爸爸喜欢用钉子钉住蛇头，然后剥皮，他说，有些毒蛇的存活能力很强，蛇头被剁下来好几个小时，还能咬人，致人于死命。所以，用钉子是最安全的。

爸爸杀蛇的时候，一定会先把蛇胆取出，小小的，多接近墨黑色。然后就让我生吃下去，说是可以祛风除湿，清凉明目。蛇胆破了会很苦的，所以不能嚼，就那么囫囵吞下去，那种腥气很重又滑溜溜的口感很糟。吃过一次后，打死我都不敢再吃了，家里人也都不敢吃，就全归了他。

结果后来有行家告知：生蛇胆中可能含有寄生虫，人直接食用后很容易引起中毒，如果要服用，可用酒吞服或者将蛇胆蒸食。

我转告爸爸后，他发明了两种吃法，一种是把刚从蛇腹取出的蛇胆，象咽药丸子那样把椭圆形的蛇胆整只吞服，佐以烈酒。另一种是蛇胆不小心弄破了，就将墨绿色的胆汁都挤进盛有烈酒的小杯中，然后饮用。

爸爸制作的蛇汤，家人都很爱喝。他的做法非常简单，就是把蛇去皮，切段，然后放入白水中，加少许米，一起熬制，等肉熟米烂了，加少许盐，出锅装碗。味道之鲜美，远胜于鸡汤，后来我喝过各种汤，但没有遇到更好的。

蛇肉白皙细腻，吃在嘴里，软滑中带有爽意，特别过瘾。苏轼吃蛇后说，“平生嗜羊炙，识味肯轻饱。烹蛇啖蛙蛤，颇讶能稍稍。”大意是蛇肉和蛙肉吃起来竟然不比羊肉差的意思。

爸爸有时会吹牛说自己在广东吃过龙凤汤，也吃过，让我羡慕不已。后来才知道，龙凤汤就是蛇和鸡一起炖，是蛇和果子狸一起炖。

很多年前去广州出差，吃了蛇羹，感觉很好。

这里吃粥有个习惯，每位客人都有一个味碟，里面放着酱油、油、姜丝、葱丝等调料，夹起一块蛇肉，在味碟里面蘸几下，然后把蛇肉一丝一丝咬下来，味道清甜。

好的粥底，绵软细腻，不稠不稀，米粒被完全煮烂，通常配以几颗红枣、几丝葱花、少许姜片辟去腥味。

在大部分人眼里，蛇的形象很负面，冷血动物，还有毒，目前正火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里，高小琴也被称为美女蛇。但在厨师圈，尤其是粤菜师傅，对蛇都特别有感情，在他们眼里，蛇是美食的代名词。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蛇菜卖的异常火爆，几乎桌桌必点，每到秋冬，准备这道菜的主辅食材是粤菜师傅每天的必备功课，食材加工的繁琐与要求都非常苛刻。

太史五蛇羹，是粤菜的著名蛇宴菜式之一，当中的五蛇最少包括有眼镜蛇、金环蛇、银环蛇，另外加入水蛇、锦蛇，或眼镜王蛇。再加入鸡、鲍鱼、木耳、香菇、鱼皮等通通切丝，煮成汤羹，吃时加入少许菊花丝和柠檬叶丝。据说，味道鲜美绝伦、浓郁芳香。前不久，在一家粤菜馆子吃到这道菜，味道却不如想象的好。

在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广州最有名的蛇肉馆子，是位于桨栏路的“蛇王满”，便是以经营蛇为主的著名老字号餐馆，每天未开市时，己有几十号人排队候位。其中的太史五蛇羹和陈皮老姜蛇杂汤远近闻名。

据说“蛇王满”真正的招牌菜叫“菊花龙虎凤”，除了主料眼镜蛇、金环蛇外，还要配以土鸡、果子狸，然后再搭配甲鱼、鲍鱼、瘦肉、香菇、木耳、鸡蛋、桂圆、陈皮、竹笋、柠檬，吃这道菜时，一般佐以柠檬叶丝和菊花瓣，加上一些"薄脆"，既有花香，又有肉香，滋味鲜美，名动广州。

广东人还吃全蛇宴，包括三蛇炖水鱼、毒蝎煲三蛇、椒盐蛇碌、清蒸榕蛇腩、蛇串烧、炒蛇柳、打蛇窝（蛇火锅）、水蛇粥等菜品，一桌蛇宴吃完，人的腋下、腿窝都会渗出黄色汗渍，据说这是汗水蒸发出来的风湿。所以相传旧时请人吃“全蛇宴”，饱餐后必定附请洗澡，能排毒养颜、通体舒畅。

什么时候吃蛇，是很有讲究的。主流的说法是中秋左右的蛇最好，这时候蛇已经拼命进食一个夏天为冬眠储存能量，最肥美可口。所谓“秋风起，三蛇肥”。

但爸爸说，清明节前后，刚苏醒过来的蛇最好。因为这个时候的蛇尚未交配，精华未泄，是最有活力的时候，这时候的肉最鲜美。

《淮南子·精神训》中记载：“越人得髯蛇，以为上肴。”髥应该是通假字，就是现在动物世界里说的蚺蛇、蟒蛇之类。其实，蟒蛇是不太好吃的，看起来可怕的赤练蛇属于无毒蛇，也不好吃，最鲜美可口的乃是毒蛇。我吃过的比较好吃的蛇宴，大多是用眼镜蛇、金环蛇做成。

以前，有不少餐厅，都打着“野生动物”的招牌，红火一时。后来，因为政策不允许，这些以保护动物为食材的美食，就逐渐消失了。

虽然，现在仍有不少蛇菜，做法也各式各样，但由于用的食材都是养殖的蛇，味道就差很多了。

这算是遗憾吧，现在不允许售卖野生蛇了，也没有什么食材能代替它们原来的美味了。

其实，不光广东人爱吃蛇，还有一些动物也爱吃蛇。

鳄鱼喜欢吃蛇，当然，蛇也吃鳄鱼！

鸟类，弱小的鸟儿被蛇吃，但是一些大型鸟类却喜欢吃蛇，尤其是蛇雕。

蜜獾喜欢吃蛇，尤其是眼镜蛇、响尾蛇等剧毒蛇类，看到就会主动进攻。

猫鼬喜欢吃蛇，一般的蛇毒对它们没什么作用，所以猫鼬经常吃蛇。

蛇獴好像是上天专门派下来对抗毒蛇的，即使吃饱了，它们遇到毒蛇也会上前咬死，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