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乡情】大营的集市(下)

大营桓河南岸公园大门口有“牛绳”，即买卖牛的市场，是交易牛马驴騾等大家畜的市场，中间的说合人称牛经济。他抓一个大鞭子，表明他中介人的身份，撮合成交，买卖双方各出百分之五的佣金给他作为报酬，叫做佣钱。因大牲口价格较高，比如现在，一头好牲口得上万元或数千元，他收的佣钱是很可观的。他也当着买卖双方的面是不说出估价的，总是很神秘的，把大布衫下面撩起来，用手在下面摸码子，然后会高声说：“‘这整这零’老弟出手吧，你要的价太高卖不出去的，您哥骗不了你，咱兄弟相好不是一半会儿了，您哥要骗你，我就不是人!以后咋见面哩!”有时也会把一方引到一边低声说合，撮撮合成交，便笑逐颜开；也有少数人保守固执不识劝，坚持某个价格，若双方各有主见，互不相让，则交易不成，下集再来碰运气。

大营街有两家屠行，专门杀猪卖肉供应市场。市面上有两家烘馆，吴景松和吴景扬在十字街合开一个门面，卖肉片汤、合碗红烧肉，吴景松还有个绝技，做大肉烧麦。用里脊肉丝不带一丝筋、脂肪，把精肉剁碎，用调料拌匀，淋上小磨香油，内掺葱花、姜丝备用。然后用鸡蛋清和成面团，用粉面做面醭，擀成圆叶，中间放上盘好的精肉馅，将面叶沿周边提起，作圆锥形，上边捏成撮，但不捏死，是活撮，这是很不易的，然后上蒸笼，蒸熟后掂起来放入盘中端到饭桌上，拿起吃时还得是囫囵的，技术差的，一拿起来底就烂了，馅便掉出来了，技术高超的底不烂，馅掉不出来。因为精于此道的厨师很少，故称为绝活。还有王小聚在南关中间路东也开了个烘馆，卖各种种肉菜、肉片汤、合碗红烧肉、白肉、酥肉、丸子等，但他不会做烧麦，他的烘馆解放后还开着。

南门外赛壕石桥上，两边卖多种青菜，基本上是大营上下菜园里种植的，少数是乡下或外地运来的，如鲁山的大白菜和汝州的大葱，郏县的西芹，鲁山县张良镇的姜等。要买大路菜，萝ト、白菜、葱就可以在石桥两边买，若买细菜，金针菇、木耳、海白菜，则去杂货店里买，也有粉皮、粉条、带鱼、大虾、海参、鱿鱼、猴头、燕窝等山珍海味，街上或店内还能买来金针菇、平菇、香菇。街上还有卖活鱼、活虾的，是本地河里产的，个头都不大。还有卖整的，用两股铁权挑多高。集市上还有卖鸡鸭鹅的。春秋季节有卖大雁的，大的竟有十八斤重。有卖兔的，大多是打的野兔，买回去用结实的细绳或铁丝吊住牙从头往下拽皮，把兔皮整个剥下来蒸着吃的。

煤炭是大营的特产，大营附近如西大坡、娘娘山、杨树沟、郝沟有很多小煤窑，浅的几尺深，煤的质量不太好，深的二三十丈，煤的质量好。直井开采，用辘轳绞，一筐煤百十斤，得用很结实的鸡蛋那么粗的苎麻绳提。大井口用骡马拉竖着的大辘轳，当地人称之为“转转儿”，更现代化些，用蒸汽机钢丝绳提升。少数斜井有台阶，能上下走人，把煤用袋子装好背上来，或用钢丝绳斜着上坡，用铁制的煤箱装煤把煤牵引上来。小煤窑设备简陋，窑底下的矾水腐蚀性强，常把矿工的脚泡烂。后来有了胶鞋，但吸水性差，从窑下上来的矿工脱下胶鞋往往能倒出半碗汗水来。但为金钱所驱使，即使矿井下劳动很苦，还是有人为了挣钱冒险去挖煤的，如果矿井下冒顶了，即顶上的石块塌下来了，瓦斯爆炸了，出水了，都会死伤人的。故当地人说四块石头加块肉，能活下来碰运气吧！也有人说下窑的是埋了没死！挖出来的原煤有烟煤，烟大火大，供做饭烧炉子用；有焦煤，又叫炭煤，供炼焦用。焦炭用来炼钢铁，绝大多数是外运，主要是往东销，运到漯河，卸到煤炭经销处，来采购焦炭的按质量付款后，装车、装船运到郑州、武汉等地炼钢铁、造机器，或做燃料供生活或其他用。大营有两家较大的炼焦厂是用方形的池子炼的；小的炼焦厂是用圆池子炼的。一池子出焦炭几百斤上千斤不等。

大营有五六家铁匠炉，打造锄头、镰刀、钯子、耙齿、铁锨、镢头、板镢等农具。最负盛名的是打成的牛铃铛，远销河北、南阳等地。因为牛铃铛，响声各异，绝不雷同，便于让牛把式听出是哪头牛反刍倒沫，判断它倒沫是否均匀，倒沫的次数少了，要及时请兽医医治。还有一家铜匠炉，打造洗脸盆、铜茶壶、水烟袋、旱烟袋锅等日用品。

市面上有杂货铺、金货铺，有染坊两三家，染布用的是靛蓝，染老蓝布、月蓝布、印花布等，有专卖颜料的商店，卖煮黑、洋紫、洋绿、洋黄、洋红等染料。布店里陈列着各种有颜色的布，最有名的是阴丹士林蓝布、瑰子红红布，这两种布颜色鲜艳，不掉色，不缩水。士林蓝布衫是年轻妇女的首选，风靡一时。瑰子红布做国旗、红领巾、嫁衣都适用。也有白细布，俗称白洋布。当时家织的土布称白棉布，不受欢迎，倒是白洋布穿着轻，很时尚，如今翻过来了，棉布是很受欢迎的透气、吸水性都比白洋布强且耐穿耐用。

当时大营有炮坊制鞭炮的，有纸坊制棉纸、褙纸的。有3个油坊，榨香油、菜油、棉油等，主要是榨香油、菜油的。有两家醋坊，用小米为原料制米醋的。有两家酒馆，用红高梁作原料酿白酒的。有两家旅店、两家炉厂，用铸铁铸犁面、犁铧、楼铧、车脚(即牛车轮)、铁锅、鏊子、包子锅、蒸笼、笼荜。还有一家琉璃行制琉璃蛋儿、琉璃号、琉璃不对儿等。大营产的绿矾、红土、焦宝石，燧石(俗称火石)、煤炭、铁器、油、烟、酒、生猪等销路广而远。

由于大营的地理位置优越，集市的历史久远，交易的商品种类多，且有专卖各种物品的交易场所，逢集持续的时间长，有丰富的土特产，作坊多等等各种条件的综合效益，促使大营集市的繁荣。故大营镇集市贸易远近驰名，是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