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麦收记忆(四)割麦、点茬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04-14 23:33:24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观刈麦》一诗中留有“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的佳句。千年之后,小麦的生长、成熟情景一点也没有因时代发展而改变。

      前几天的雨下得酣畅淋漓,土壤被雨水泡透小麦根系被雨后的艳阳那么一蒸很快腐烂,东南风一吹 麦梢由青现黄。薅两穗看看、用手拧拧搓搓,麦粒在手心里硌硌的“顶手”,明早开镰收麦!

      长乐晚间借助灯光把镰刀在磨石上反反复复地磨来蹭去,用大拇指纹稍舔了舔觉得锋利、随手把磨好的两把刀都悬挂在土墙木撅子上。

     回房,睡觉前长乐总是喜欢翻一翻从大队部拿回的报纸。长嫂哄睡了孩子,扭过头冲丈夫吼了一句“还不赶紧挺尸(躺下、睡觉的意思),明天得早起割麦!看那些破草纸能当吃能当喝?你个小小团支部书记连大队书记家都当不了,国家大事你管得着吗?明天我都给你拾掇锅门去留好引火!”长乐笑中带讽着回应道:“又来了不是,上回你还夸我拿来家的报纸看完 铰模子、剃鞋样子挺好的吗?这回又这样说!娘们的嘴,乱跑火车!”不理你,哗地一声放下报纸、扯过单被子,蒙头、伸腿、翻身睡觉。

      鸡叫二遍,长嫂几脚就徘醒了长乐,他边吐嚷着“还早呢!,太早了,,”边从大瓷缸里舀了一水瓢凉水倒在搪瓷洗脸盆里抹了一把脸,夹了把镰刀直奔头天晚饭时与长嫂计划好先收抢茬点玉米的一块夏旱田。

雨后方晴,沆气弥漫、夜雾还没散尽,晨风中夹带着雨丝。每条麦芒上都挑着晶莹的小水珠,手一沾湿乎乎的,似有又似无。一夜直在床板上的长乐不得不向这一片灰黄鞠躬曲身,择几棵高株麦打好了“繇子”妥妥地放在平整处,然后甩动臂膀,那么左手一伸一拢、右手镰刀带劲地一捥一拉、左膀子一挟(xie),挟满了一抱带穗的麦秸,往“繇子”上边一丢,“呼哧”一滩,“呼哧”、“呼哧”一个个“麦个子”齐刷刷地站在田地中间。长乐数了数二十几个了,俗话说:“早起抵上半天工”,一点也不假,趁着早晨的露水麦芒还不“捉磨”(刺人、痒人)人。从来到地里到现在也没抬一下头,数着这二十几个“成绩”时,

他用脚放倒一个麦个子一屁股坐在潮乎乎草捆上平平气、喘一口。手里转动着镰刀,天大亮了。

    田间的小生命红蜘蛛在割过的麦茬间高高低低地快速躲爬、“花大姐”(七星瓢虫)时飞时落,毫无畏惧地上了人的手面上、胳膊上嘘嘘撩人。长乐深吸一口气对它猛吹“花大姐”飞出去了。时不时地从地间麦丛中蹦出一两只小土蛙子边蹦边泚着尿,一条细细的水线。

    长嫂做好早饭、洗好衣服、喂好猪、打发大孩子上学、小的喂好交给他姥娘、,左臂挎着饭篮子(里边盛着早中两餐的吃食两三个咸鸭蛋几张煎饼包着两条大头海黄鱼)右手握着昨晚黑一起磨好的另一把镰刀,刀柄后头还撅着一小塑料桶温开水。“哟!我们的团支书还真不瓤哦,一、二、三,二十一个啊?,吃饭吧!”长乐在渠边抄一把清水洗去了手上的褐黑麦灰,甩了甩水滴,从笼布里摸过煎饼“尅”了起来。三五口饭噎下肚,才想起来刚才长嫂说的有菜就,伸手摸来一颗“青皮”在槐木刀把上磕破,揭壳吸盐、舐脂就饭下肚,,。拽过塑料桶咕碌碌一气的温水。经过咀嚼的煎饼糊糊被茶水带着向胃膛下滑,一口气嘎上来还微微带有鸭蛋黄的香味,一早上劳作的疲乏一扫而尽,太舒坦了!(那时没有“爽”这个词)。长乐吃饭的时间,长嫂也割了下了八九个麦捆放在齐整的麦茬上。

    一个上午十点之前,两把镰刀上下翻飞放倒了这亩半地小麦。趁着这墒情赶紧把茬子点上,长乐跑回家取来了玉米种和镢头,刨眼丢种、覆土,挪麦捆。两人“丢耙子摸扫帚”地穿梭在地里边。除了中饭两人蹲下吃完早晨长乐剩下的饭菜外,几乎是脚不恋地式的往返、劳作。太阳下去了、庄里的炊烟升起来了,天渐黑了,长乐说:你先回吧,大丫头只会烧开水,你去给下一把玉黍面烧两碗糊汤喝,搁小锅里卟叻个把地蛋。我把这一步长的茬眼盖完就回家吃饭。吃完饭还得找平车、安架子、绑拘绳,把这些麦捆子弄上场汗。俺岱娘、你妈,也好把小家伙送回来了,这熊黄子 太皮实,到了晚黑她整不了他。快去家吧,把刚才薅的那把猪鞭草也捎回去扔猪圈里,人 你 吃不吃无所谓,这畜牲你要是亏了它?它拱坏圈门!现在五忙实月的哪有时间施抚?乐嫂答应着弯腰拾起散落在地里的家伙什,拖着疲惫的双脚高一步、低一步消失在通向村庄的烟笼之中......

编辑:倦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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